詩社小札記 · 卷三十八《舟梅偷語記》

by Jheng Hui Li

春晨晴明，杏溪水面煙靄微起，舟影輕搖。阿池攜若蘭泛舟賞梅，舟如一葉，載茶載詩，亦載未言的心事。若蘭素衣輕裾，持一枚蜜瓜笑語：「舟中無炊，瓜可當茶否？」

阿池聞言拈鬚輕笑：「瓜甜抵酒，妳笑勝梅。」語落之際，舟尾橫過一枝紅梅，似欲偷聽，又似添景。舟頭擺著小壺茶盞，水尚未煮，芳香已然盈盈。

忽聽岸邊一聲嬌喊穿枝而至：「呿！偏叫我趕上個瓜皮尾巴！舟沒留位，可還留盞？」

循聲望去，是素媛丫頭，一手抱書卷，一腳花屐踏枝而來，輕靈如狐，身姿隨梅舞。若蘭笑問：「素媛，枝細風斜，你不怕摔個梅花頭？」

素媛眨眼回笑：「梅花頭也比人頭香！我來替畫補景，詩裡太靜，我來鬧鬧。」

舟中三人，茶未煮，話先熟。阿池見狀戲語：「今日舟名改作『偷語號』，瓜為信，茶作盟。」

素媛搶話：「我可不盟你，我與若蘭姊姊結梅花契——舟過處留三笑：一笑送瓜、一笑斷枝、一笑偷香！」

舟前詩稿 · 阿池句

梅枝橫影書舟尾，
細語分瓜未煮茶。
斜照蘭針偷指冷，
丫頭聲裡亂飛花。

枝上詠 · 素媛詞

姊姊若蘭舟裡坐，
瓜甜似夢不分我。
吟風踐綠搖春波，
也要偷香咬一果！

若蘭記內詩

小艇輕搖香未語，
青瓜欲啖卻羞腮。
素丫撥水驚花影，
笑倩眉頭亂自開。

詩三章，語輕意深。阿池一詠，藏情於戲，情至而不張；素媛言句雖笑中取香，卻見心機玲瓏；若蘭之詩，語靜而心動，含羞帶笑，自有蘭氣撲人。

舟尾微斜，茶仍未熟，笑語中忽見阿池收斂嬉意，正色言道：「今日若有人敢在此舟作詩勝我，願輸盞三杯。」

素媛哼道：「你三杯又不是酒，是我剛替你洗的壺水！」

若蘭聽罷忍笑不語，低頭偷嗅瓜香。

素媛又問：「阿池，你說若蘭姊的詩像什麼味？」

阿池沉吟答曰：「像晨瓜，初嚼微澀，回甘綿長。」

素媛又問：「那我呢？」

阿池含笑低語：「像風裡偷吃的——那種捨不得吐的酸甜。」

素媛聞言不語，只笑著從枝上一躍而下，輕啜一口舟上尚溫的茶，神情如偷香而不覺罪。

夢箋書娘補書：

舟不言愛，卻滿載春思；詩未道情，已盈然心底。素媛之鬧，是戲中藏意；若蘭之靜，是詩裡無聲勝有聲。

一舟三影，一果三笑。詩藏於戲，情寫在瓜，偷語未必輕，句句都是春心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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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：小花（原創）
圖：網路

「本故事純屬虛構，如有雷同，純屬巧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