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5月29日 星期四

詩社小札記 · 卷十二《四娘初會》

by Jheng Hui Li

東廂竹影搖晴,晨光未滿,詩社窗扉初啟。

夢箋書娘方展紙拂硯,忽聽院門外有人說笑,只聽那熟聲道:「我來也——今日不為詩,專為送人!」

語聲未落,阿池一腳踏進花階,身後跟著一名小娘子。那人身著月白短襦,髮邊插著一枝新簪,眼波潤潤,笑意藏不住,一路左顧右盼,好似尋寶。

阿池朝眾人一拱手,笑道:「這丫頭,近日纏著我說要見『詩社裡的姐姐們』,說什麼她的詩筆已成,可來論道。我說,成不成你且來讓人瞧瞧。今兒,我只當個引子。」

那丫頭已自己走到案前,自報家門:「我叫素媛,別名丫頭,一腔詩膽,七分胡鬧,還有三分你們一見就知。」

夢箋書娘抬眼,瞧她氣色明朗、語帶機鋒,便掩扇一笑:「原來你就是書稿裡那位戲墨成章的小娘子,今日得見,倒也風流真切。」

文心倚窗未語,茶盞輕轉,眼底帶一絲探意。

素媛瞧見她,笑問:「這位姐姐,可是最會不說話的那一位?眼神卻叫人不敢撒謊。」

若蘭在窗下拾花,回眸一笑:「文心不愛多語,但看詩眼比誰都準。你若句中藏拙,她一句便挑出來。」

丫頭聽了,一臉仰慕,又帶著頑趣:「如此我更要謹慎了,免得被笑是紙糊的詩膽。」

阿池已倚在門邊,搖扇笑道:「我只送人來,不參合詩事。今兒你們四個在場,何不來一回『四娘對詩』?」

夢箋書娘便點頭:「好,今日無題無韻,各人出一試,隨興為之。」

素媛雙手一拍:「我先!夢箋書娘姐姐請聽題:只用雙聲字,詠一舟一句。」

夢箋書娘笑而應聲,筆下已成:

小艇悠悠柳影浮,
春風細雨過溪頭。
香痕未斷花依舊,
幽夢輕搖入遠流。

文心隨後,另賦一首:

水靜山空柳影橫,
蘭舟一葉寄閒情。
無聲落日沉煙渚,
誰解詩中舊夢生。

若蘭也補其一:

細草微風過客輕,
晚來殘照照孤楹。
思君不語眉心蹙,
月下簾鈴自有聲。

丫頭讀罷,雙手托腮,眼中泛光:「你們這些姐姐,都能把人心裡沒說的詩說出來。」

文心淡淡道:「詩若說了心外之事,便是空花紙鳶。」

素媛眼珠一轉,笑吟吟回敬一首:

紙鳶斷線風還靜,
蠟淚多心夜未涼。
莫問憂歡誰可解,
詩成一紙自成傷。

夢箋書娘神情微頓,若蘭低首不語,文心眼中光微轉深。

夢箋書娘忽然輕笑,舉杯對素媛道:「你這句,不像胡鬧,倒像是誰心中偷來的話。」

素媛歪頭:「我不說,你們猜。」

阿池見此景,便笑道:「我家詩社從無主人,今兒詩氣濃了,怕是要有個『丫頭』立名。」

屋外風轉,花影入簷。這一日,詩社四娘初會,各展風骨。有人筆如絲織,有人心似燈影,亦有人笑聲藏針,句中藏夢。

詩未盡,緣已結。

夢箋書娘記語:

是日東風和暢,池君引素媛至社,號曰「丫頭」。年尚小,眼中光潤,語帶嬉謔,而筆下忽見幽句,心跡忽隱忽現,似真似戲。初不信其能,試之,則驚其語有深響,笑語之間,句中藏夢。文心少語,卻一筆不停;若蘭多情,亦似被喚回舊思。

余本無意多言,然見她凝思落筆時,眼波流轉如星,忽覺席間添一人,胸中卻添一線波瀾,未可名狀。是喜?是警?或僅詩魂偶動。不得而知。唯記此日為「四娘初會」。

新筆未識深水,但來者可觀。詩社自此,或多一紙月痕、一席風聲耳。

文:小花
圖:網路

「本故事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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