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新晴,池畔花樹繁茂。夢箋書娘攜一卷詩稿、一壺香茗,獨自尋幽至竹林深處。那竹林與花叢相鄰,風過時花影搖曳,竹葉沙沙,如同兩邊都在私語人情。
夢箋書娘展卷凝筆,輕聲寫道:「人言花不語,我偏信它偷聽。」
她自失一笑:「昨兒我說阿池詩筆太輕,今晨花影就搖個不停,似在笑我手重。那竹子也怪,我在它旁念詩,它竟也跟著點頭,好似怕我問它是不是也動了心。」
她念出剛寫好的新句:
《偷聽詩》
花影搖時夢語新,
燈前偷笑不關人。
一聲風響驚詩膽,
半句情詞落耳頻。
說罷抬頭看向左側花叢,含笑輕語:「你們都偷聽了對吧?昨夜夢裡我與人比詩,詩還未完,你們便偷笑了。」
花叢風動,彷彿作答;竹林沙沙,如在附和。
夢箋書娘低笑:「好好好,不與你們爭。花會偷笑,竹會偷聽,我只寫給自己便是。」
正埋首詩稿間,忽聽花徑傳來細笑聲:「你那『夢語新』,莫不是寫給阿池的吧?」
夢箋書娘一驚回首,只見若蘭與文心不知何時悄然而至,雙雙倚著老梅而立,笑意盈盈。
夢箋書娘笑道:「誰說是阿池?我那句詩是寫給花的。昨夜它夢見我來著。」
文心促狹:「若真寫給花,怎地臉紅成這樣?花可會讀詩?分明是你偷偷寫情詩給人,卻被花叢聽了去。」
若蘭一邊笑一邊揪她衣角:「你昨兒在竹林念詩,我就藏在竹後偷聽來著。甜得我都擔心竹子長出螞蟻!」
夢箋書娘捧臉笑道:「花偷聽,竹偷聽,你們也偷聽!我以後要躲水井裡念詩才得安寧。」
文心拍拍她手道:「水會傳聲,到時整池塘的魚都知道你夢見誰。」
夢箋書娘欲拋扇作勢:「你們再說,我便把你們偷詩的事寫進詩稿,讓花叢傳話、竹林傳情,叫阿池讀了去!」
三人笑語成團,風過花影,竹葉搖曳,正應那首詩中語:「半句情詞落耳頻。」
文心輕吟:
《花竹偷詩記.文心筆》
花底誰吟字字情,
竹邊偷聽未分明。
風傳半闕書娘笑,
欲掩還羞總不成。
若蘭亦吟:
《花竹偷詩記.若蘭筆》
竹外偷聽花下聲,
夢中誰字最分明?
詩留半紙難遮意,
一筆情深不肯輕。
文心聽罷,眼角含笑:「你這句『夢中誰字最分明』,怕是寫著阿池影兒罷?」
若蘭盈盈舉杯:「我夢裡是詩先到,不知人來不來。」
夢箋書娘作勢佯怒:「竹後你們都偷看過了,我再寫一字情詩怕是連池邊青蛙都知道了!」
文心拍她肩:「那便寫春水,叫它流遠些,花叢與竹林都跟不上。」
若蘭笑說:「不如換地兒去山後桃林,夢箋書娘念詩,我來偷聽,文心寫實錄,編成一本《書娘夢詩記》。」
夢箋書娘笑得直打扇:「你們還真敢!我這詩稿可不給你們搶去。」
三人一時歡語繞林,笑聲隨風掠過花頂、穿過竹影,留下一徑詩情不散。
林間風輕,花叢與竹林中,彷彿真傳來一聲細語:「這詩,不偷聽也可惜了。」
阿池記語:
夢箋書娘說那詩是寫給花的。可那夜我在池邊正讀她舊稿,燈影搖時,忽聞一聲風響,如竹葉輕顫。想來那「花影搖時夢語新」,是她夢裡詩,我現下聽。若果真有人偷聽,那人便是我了。這詩,我也抄了兩遍,一卷藏書,一卷貼窗。讓風與竹,都知我心。
文:小花
圖:網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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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言律詩 押侵韻
竹語偷心
隔葉輕聞夢語深,半窗燈影起詩心。
花前喁喁驚君淺,竹外風聲送句沉。
一紙留香藏舊跡,雙行入夜對疏林。
誰言偷聽無人識,我自抄成最靜箴。
忽從竹後輕聲出,
回覆刪除笑問詩中暗寄誰;
未啟朱唇夢箋赧,
若蘭早已點頭知。